文 | 胡启航

贯彻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打击整治养老诈骗、惩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行政争议多元化解……2022年，人民法院作为法治护航的践行者，在民事、刑事、行政等领域深耕细作，审结了大批具有代表性的案例，留下司法为民、公正司法的坚实足迹。

服务保障民生

优化营商环境

民事审判工作事关经济行稳致远，事关社会安定和谐，事关人民美好生活，是人民法院审判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据统计，近年来，民事案件占人民法院诉讼案件总量的85%以上，是司法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战场”，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晴雨表”。2022年，人民法院切实贯彻实施《民法典》，加强民生司法保障，加强人民群众民事权益保护，妥善审结涉人格权、知识产权、就业、消费等领域案件，引导全社会成员树立正确的规则意识、程序意识、契约意识、责任意识。

人格权是人权在民事法律中的具体化。《民法典》将人格权独立成编，彰显了国家坚决捍卫新时代人民群众尊严的决心。2022年是《民法典》施行的第二年。为彰显人民法院人格权司法保护的显著成果，指导全国法院正确适用民法典人格权法律制度，最高人民法院于2022年4月11日发布了一批《民法典》颁布后人格权司法保护典型民事案例。其中，“AI陪伴”软件侵害人格权案明确了自然人的人格权延及虚拟形象。同时，对算法应用的评价标准进行了有益探索，对人工智能时代加强人格权保护具有重要意义。

本案中，被告运营某款智能手机记账软件。在该软件中，用户可以自行创设或添加“AI陪伴者”，设定“AI陪伴者”的名称、头像、与用户的关系、相互称谓等，并通过系统功能设置“AI陪伴者”与用户的互动内容，系统称之为“调教”。原告何某系公众人物。在何某未同意的情况下，该软件中出现了以原告姓名、肖像为标识的“AI陪伴者”。同时，被告通过算法应用，将该角色开放给众多用户，允许用户上传大量何某的“表情包”、制作图文互动内容，从而实现“调教”该“AI陪伴者”的功能。何某认为，被告侵害了其姓名权、肖像权、一般人格权，故诉至法院，要求被告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精神损害抚慰金等。

北京互联网法院经审理，认为案涉软件中，用户使用原告的姓名、肖像创设虚拟人物，制作互动素材，将原告的姓名、肖像、人格特点等综合而成的整体形象投射到AI角色上，该AI角色形成了原告何某的虚拟形象。被告的行为属于对包含了原告肖像、姓名的整体人格形象的使用。同时，用户可与该AI角色设定身份关系、设定任意相互称谓、通过制作素材“调教”角色，从而形成与原告互动的体验。被告对于案件的上述功能设置还涉及自然人的人格自由和人格尊严。虽然具体图文由用户上传，但被告的产品设计和对算法的应用实际上鼓励、组织了用户的上传行为，直接决定了软件核心功能的实现。被告不只是中立的技术服务提供者，应作为内容服务提供者承担侵权责任。因此，被告未经同意使用原告何某姓名、肖像，设定涉及何某人格自由和人格尊严的系统功能，构成对何某姓名权、肖像权、一般人格权的侵害。遂判决被告向何某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此外，为保护创新，营造法治化营商环境，创造良好的市场竞争法治秩序，人民法院充分发挥知识产权审判职能作用，依法审理各类知识产权案件。2022年，随着“威海水务集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纠纷案、“涉沙格列汀片剂药品专利反向支付协议”发明专利侵权纠纷案、工程图片虚假宣传纠纷案等知识产权案件审结，一批有社会影响力的典型案例陆续诞生……

民生是最大的政治。人民法院始终围绕以人民为中心这条主线，积极发挥民事审判职能作用，加强民生司法保障，让人民群众切实感受到公平正义就在身边，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护航平安中国

坚持惩罚犯罪与保障人权相统一

近年来，一些不法分子利用老年人寻求“老有所养”的心理，通过各种欺骗手段侵害老年人合法权益，让不少老年人深受其害。

为依法严惩养老诈骗犯罪，扎实做好养老诈骗案件审判相关工作，维护社会环境安全稳定，2022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下发通知，部署全国法院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最高人民法院成立全国法院专项行动办公室，建立专项行动工作体系和相关工作机制，出台专项行动实施方案，先后两次召开全国法院专项行动推进会，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等院领导出席会议并讲话，不断将专项行动推向深入。

2022年9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会同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制定了《关于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的指导意见》。同时，最高人民法院发布重点打击六类养老诈骗犯罪典型案例。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成为2022年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工作的“重头戏”。

2012年6月，被告人鲁某某注册成立某养老服务公司，公司经营范围为老年人养老服务、休闲垂钓，鲁某某任公司法定代表人。2012年以来，该公司在未取得国家金融管理机构批准的吸收存款资质的情况下，通过发放宣传单、召开宣传会等方式公开虚假宣传公司经营实力，以每年支付6%至10%的“福利补贴”及入住老年公寓享受折扣为诱饵，采用收取养老保证金的形式向公众吸收资金。鲁某某非法集资的资金除少部分用于养老公寓建设和运营外，其余用于返本付息、给付员工提成、高息借款、个人消费和投资等。截至案发时，该公司造成集资参与人损失2.39亿元。截至2022年6月20日，该案资产处置工作领导小组已向3848名集资参与人清退资金2350余万元。目前，清退工作仍在稳步推进。

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鲁某某等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欺骗的手段非法集资，数额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集资诈骗罪。根据各被告人的犯罪事实、犯罪性质、社会危害程度及悔罪表现等，对被告人鲁某某以集资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对其他3名被告人以集资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至四年，并处罚金50万元至5万元。

该案是2022年人民法院落实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的一个缩影，亦是刑事审判守护百姓平安、坚决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大局稳定的真实写照。

在严厉打击犯罪的同时，人民法院坚决贯彻、精准落实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在刑事审判中坚持罪责刑相适应原则，既严格依法办案，又兼顾国法天理人情。我国首例适用刑事缺席审判程序审理的外逃被告人贪污案——程三昌贪污案具有一定代表意义。

2022年1月17日，河南省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百名红通”人员河南省漯河市委原书记、豫港（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程三昌贪污一案，对被告人程三昌以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50万元；追缴程三昌贪污犯罪所得，并依法予以返还。

2000年12月，被告人程三昌利用其职务便利，以在新西兰设立分公司为由，先后三次指使财务人员将公款转入其名下支票账户及其在新西兰开设的个人账户，非法占有公款港元、新西兰元、美元折合人民币共计308.88万余元。程三昌于2001年2月7日逃往境外。

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程三昌的行为构成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应依法惩处。程三昌逃匿境外逾20年，拒不到案接受审判，拒不退缴赃款，应予从重处罚，遂作出上述缺席判决。

据了解，本案的成功实践，不仅对推进我国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工作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也是在被告人缺席的情况下，依法保障被告人实体权利和程序权利的典范，为下一步出台相关司法解释提供了实践经验。

持续创新举措

推动行政争议多元化解

行政审判是解决行政争议的重要法治途径，是党在司法领域联系人民群众、实现依法执政的重要方式，在保护人民群众合法权益、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政、保证法律统一正确实施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对于推进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建设，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重大意义。

2022年年初，重庆市江津区人民法院首次通过诉中委托调解的方式化解了一起行政纠纷案件。据悉，该案系重庆市首例行政诉讼过程中法院通过委托调解的方式审结的行政诉讼案件，是法院在探索多元解纷机制向行政纠纷领域衍生的过程中，推动行政争议实质性化解的具体举措。

该案中，案件当事人何某既参加了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又参加了城镇职工养老保险。何某在分别领取了不同种类的保险金之后，与江津区社会保险事务中心对于是否应当清退其中一部分保险金产生争议，遂诉至法院。承办法官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发现，该案事实清楚、焦点明确，双方主要是对法律条文的理解存在争议，无实质性矛盾和隔阂，有较大调解空间。本着深入推进诉源治理、促进诉调对接、实现多元解纷的理念，承办法官向江津区第三方调解组织“共道渝事无忧调解中心”发出了委托调解函，积极引导其参与调解流程，同时对调解工作进行指导。最终，案件当事人达成调解协议，法院制作相应的行政调解书，保障当事人权益，实现了行政争议的实质性化解。

2022年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太仆寺旗人民法院“金慨工作室”成功调解3起行政非诉案件，并发出行政诉前调解书。据悉，3起案件均为村卫生室不履行市场监督管理局行政处罚决定而引发的行政机关申请强制执行案件。法院受理后，认为3起案件事实清楚、争议不大，行政行为合法，遂决定对案件进行诉前调解。最终，经法官和人民调解员释法析理、耐心沟通，被处罚人自愿接受处罚，双方达成了分三次缴清罚款的诉前调解协议。在维护行政机关执法权威的同时，也给村卫生室缴纳罚款留出必要时间，保证其能正常经营……

近年来，各地法院在多元化解行政争议、诉源治理方面进行了大量的实践探索，形成了许多好的经验，取得明显成效。2022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在总结各地相关工作经验的基础上，印发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推进行政争议多元化解工作的意见》，对行政审判矛盾纠纷多元化解的源头预防、前端化解、工作衔接、组织保障等内容作出了规定。

此外，在结合行政赔偿案件审判工作实际、严格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的基础上，最高人民法院于2022年3月21日发布《关于审理行政赔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以解决实践中突出问题为导向，注重对存在分歧的重大疑难法律适用问题进行解释，注重规范的针对性、准确性和实效性。

2022年8月19日，由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主办的“行政法治与行政审判研讨会”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在江苏南京召开。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贺小荣在会上强调，行政审判处理的都是“官民纠纷”，不少案件与党和国家重大政策的理解执行、地方重大工程项目建设、人民群众住房及社会保障等重大权益密切相关，影响面广、敏感性强、法律关系复杂，必须全面落实各项工作措施，依法妥善处理每一起行政案件。

从实体到网络，从个体到市场，从少年到老年……一次次公正审判，全方位守护着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站在新起点，迎接新征途，人民法院将持续推动审判事业高质量发展，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有力司法服务和保障。

本期封面及目录

《中国审判》杂志2022年第24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310期

编辑/孙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