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284

智伯以重振晋国霸业为借口，让韩、赵、魏三家各自献出百里之地，以加强军需。韩虎和魏驹慑于智伯的权势，不敢不答应，只有赵无恤断然拒绝。智宵回去报告，智伯大怒，出动智氏所有的军队，派人邀请韩、魏两家，共同攻打赵氏，约定在灭掉赵氏的那天，三家共同瓜分其土地。韩虎、魏驹一来畏惧智伯的强大，二来贪图赵氏的土地，各自率领一支军队，跟随智伯出征。智伯亲自率领中军，韩军在右路，魏军在左路，杀向赵府，想要擒住赵无恤。

赵氏的谋臣张孟谈知道敌军将至，跑来告诉赵无恤说：“我们寡不敌众，主公应该赶紧逃难！”

赵无恤问：“逃到哪里才好呢？”

张孟谈说：“不如去晋阳。从前，董安于曾在城内修筑了主公的宫室，又经过尹铎治理了一番，百姓受尹铎几十年宽厚抚恤的恩情，必定会拼死效力。先君临终时有话说：‘日后国家有变故，一定要前往晋阳。’主公应该赶紧动身，不可迟疑。”

赵无恤立即率领家臣张孟谈、高赫等人，急速赶往晋阳。智伯率领韩、魏两家的军队，追击赵无恤。

赵无恤一行人来到晋阳，晋阳百姓感激尹铎的仁德，扶老携幼，迎接他们入城，让他们驻扎在公宫。赵无恤看到百姓亲近归附，又看到晋阳城的城墙高大坚固，仓库物资充实，心中稍感欣慰。他立即晓谕百姓，登上城墙守望，又点检军事器械，发现戈戟锈钝残破，箭不到一千支，不禁忧愁起来，对张孟谈说：“守城的武器，没有比弓箭更有用的了，现在箭不过几百支，不够分配，怎么办呢？”

张孟谈说：“我听说董安于治理晋阳的时候，公宫的墙垣都是采用荻蒿楛楚等材料来修筑的。荻蒿和楛可做剑杆，楚木可做弓。主公何不挖开墙垣来验证真假呢？”

赵无恤派人挖开墙垣，果然都是做箭的材料。赵无恤说：“箭已经足够了，只是没有铜来铸造兵器，怎么办呢？”

张孟谈说：“听说董安于修建宫室的时候，都是用精炼的铜做柱子，卸下它来铸造兵器，一定绰绰有余。”

赵无恤又让人取下柱子，果然全是炼过的精铜，于是命冶工敲碎柱子，铸成剑戟刀枪，无不锋利精良，人心更加安定。赵无恤感叹说：“治国太需要贤臣了！有董安于而器具完备，有尹铎而民心归附，上天保佑赵氏，难道赵氏会灭亡吗？”

再说智、韩、魏三家兵马来到，分列三大营盘，扎寨时相互连接，把晋阳围得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晋阳百姓中，愿意出战的人很多，他们一起前往公宫请命。赵无恤召来张孟谈商议。

张孟谈说：“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出战未必能胜，不如深挖壕沟、高筑壁垒，紧闭城门不出，等待局势变化。韩、魏两家与赵氏没有仇恨，只是被智伯逼迫罢了。两家割让土地，也并非出于本心，虽然一同出兵，但实际上并非一条心。不出几个月，必定会有相互猜疑的事情发生，他们怎么能长久围困呢？”

赵无恤采纳了他的建议，亲自安抚百姓，向他们表示齐心协力固守城池的决心。军民互相劝勉，即使是妇女儿童，也都自告奋勇，愿意以死效力。有敌兵靠近城池，众人就用强弩射击。三家围困了晋阳城一年多，仍然不能取胜。

一天，智伯乘坐小车在城外巡视，叹息说：“这座城坚固得如同铁瓮一般，怎么能够攻破呢？”正在烦闷的时候，走到一座山上，看见山下有万道泉流，滚滚向东流去，便抓了当地的人来询问。

那人回答说：“这座山名叫龙山（今山西太原市西南），山腹中有像瓮一样的巨石，所以又叫悬瓮山。晋水向东流，与汾水汇合，这里是晋水的发源地。”

智伯问：“离城有多远？”

当地人说：“从这里到城西门，大约有十里远。”

智伯登上山眺望晋水，又绕到城的东北观察了一番，忽然醒悟说：“我有攻破城池的计策了！”立即回到营寨，请韩、魏两家商议，想要引水灌城。

韩虎问：“晋水向东流，怎么能截断它，让它向西流呢？”

智伯说：“我不是引晋水。晋水发源于龙山，水流湍急，如果在山北的高地上挖掘一条大渠，预先作为蓄水的地方，然后将晋水的上游堤坝截断，使水不再流入晋川，势必全部注入新渠。现在春雨即将降下，山上的水势必然大涨，等水到来的时候，只要决堤灌城，那么城中的人都会成为鱼鳖了。”

韩虎、魏驹齐声称赞说：“这个计策妙啊！”

智伯说：“今天就必须分派好任务，大家各司其职。韩公把守东路，魏公把守南路，必须日夜用心，以防城中的人突围。我将大营移到龙山，兼守西北两路，专门监督开渠筑堤事宜。”韩、魏两人领命离去。

智伯传下号令，多准备铁锹铲子，先在晋水北岸挖掘水渠，接着将各处泉水下游的通道全部堵塞，又在渠的左右两边筑起高堤，凡是山坳泄水的地方，都设有堤坝。泉水源源不断泛滥，奔腾激荡，无处可去，只能向北流去，全部注入新渠。然后逐渐增添巨大的木桩和闸板，截住水口，那水便只有流入而没有流出，只有增加而没有减少了。如今，有一支向北流的晋水叫做智伯渠，就是当年所开凿的。

一个月之后，果然春雨大降，山水骤涨，渠中的水位很快就与堤岸齐平了。智伯派人决开北面，大水从北面溢出，竟然一头灌入晋阳城中。

晋阳被重重围困，但城中百姓向来富庶，储备充足，未曾遭受饥寒。况且，城墙的地基修筑得十分坚固厚实，虽被水浸泡，但并无损坏。过了几天，水势越来越高，渐渐灌入城中，房屋不是倒塌，就是被淹，百姓没有地方可居住，没有炉灶可做饭，只好把住所建得像鸟巢一般，在高处另外搭起炉灶生火做饭。公宫虽然有高台，赵无恤也不敢安心居住，与张孟谈不时乘坐竹筏，巡视城墙。只见城外水声淙淙，一眼望去，仿佛江河湖泊，有排山倒海之势，如果再涨四五尺，就会漫过城头了。

赵无恤心中暗暗惊恐。幸好守城的军民昼夜巡逻，不曾有丝毫懈怠，百姓都发了死誓，没有二心。赵无恤感叹说：“今日才知道尹铎的功劳啊！”于是私下问张孟谈说：“民心虽然没有改变，但水势不退，如果山水再涨，全城都会成为鱼鳖，该怎么办呢？”

张孟谈说：“韩、魏献出土地，未必心甘情愿，如今跟随出兵，只是迫于形势罢了。我请求今夜悄悄出城，去游说韩氏和魏氏，让他们反攻智伯，这样才能摆脱这场灾祸。”

赵无恤说：“我们被兵围水困，即使有翅膀也不能飞出去啊。”

张孟谈说：“我自有办法，主公不必忧虑，主公只需命令将士多建造船只木筏，准备好兵器。倘若上天保佑，我的游说能够成功，智伯的头颅，不久就可以拿到了。”赵无恤答应了他。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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